如果想要做的,那就去做,不為突破而突破。
只因再加上突破二字,負擔已經太重。
身體雖然有勞動過後的痕跡,但感覺難免會褪去。反而用數字可以把它們連上。數字和感覺本來沒有交集,直到人類能利用抽像和關聯去描述和理解世界。我本來也想,把那天(不過是前天的事)走過的路,某種好像應該記錄下的"壯舉",在虛擬地圖上點出來,計算出距離,當感覺和記憶都散失後,有文字和數字代我發聲。
像歷史,我心裡明白,由人所記的歷史無法確保紀實。
紅石門是個好地方,如果你是個對地質有興趣的人,剛好我是那種人,所以才會答應去行這一趟,超過10公里的路,而且計劃是要走回頭路。不,我不是討厭要走回頭路,一開始的考量是太遠,只為一個景點,有點費時,不是嗎?但這種地質,沒去過又好像說不過去。
也不是說會有遺撼。
不負大眾所誇口,此地因海邊露出岩石因氧化而變得非常的紅,沉積(至少有礫岩、粉砂岩)、入侵石脈和海邊地型於短短路程已可飽覽,岩岸潮澗帶的生物亦很豐富,是個可以向大自然學習的好地方。縱然路遠,還是很值得一去。也因為路程遠,不是容易到的地方,反而得到平靜,才能成為個好地方。讓我想起台灣的瑞芳以至東北角一帶,許多風景得以保留,也沒有被遊人淹沒,全賴地勢不平,交通也不四通八達。
這不正是它保有自我之所成嗎?無用之用。
走過是次主要目的地後,人便放鬆下來,原本說要走回頭路,也忽然自信起來,願意找不同的路出去。放鬆得有點神志不清嗎?不曉得。地圖上明顯的路和實際上不那麼明顯的路,經過一番探險後幸好找到了。攀上跌死狗,那麼直接的名字,爬上去就知道。在高處,遙遠但看得到終點的所在。的確在山谷中的方向不再明確,所以才需要熟悉和知識,已經不為向前或後,你想要活著的出去,至少往高處去看,去評估一下。
而不想放棄。
一行數人的團隊,各有所長,至少其他人是,值得信賴的感覺,也因為交通選擇的局限,所以選擇了額外的11公里。後來便知道挑戰才剛開始,邊看著太陽下降,邊迎向沒完沒了的斜坡。地圖看錯了喔,我對自己說。沒有很難,只是很長,對已經走了半天的人來說,它不過變得更長,雖然終點就在那兒不遠,清清楚楚,就放心。在郊外,走在沒目的地的路上才是最危險。
我卻努力地學習人生如何過得毫無目的。
最後一段,踏上石屎路的一刻,心情更見放鬆,只須忍耐著雙腳的投訴,走完最後的2公里平路。在壩上走,畢直地向有光的方向,每走一步,便可以和終點拉近一步。當接近極限,身體會有不一樣的反應,例如打開保護機制,讓你撐到可以真正安全的時候,把身體上下半身暫時分開,雙腳如機械般無意識的活動,這樣才將所有力量集中在一點,就是一直前進。在這個狀態下,步速維持在一定水平,因為它知道,一旦停下,不能保證可以重新啟動。
常常掛在嘴邊的說話︰「辛苦的事,我不做的。」
終於回到有人有交通有退路的一邊,用一罐汽水去圓滿這一趟。
一次又一次借用感覺去達至滿足的狀態,過後實在是很尷尬的不明所以。目前為止,我沒有一次能敵過對汽水的渴望,還沒有強大到這樣。